生态底色绘就产城共融
在一片荒滩上填海造陆,10年间成就一座产城共融的新城。发展成果有目共睹;然而,鲜为人知的却是如何在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的博弈中找到平衡点。
天津临港经济区是天津市滨海新区的7个功能区之一,在从2011年~2013年连续3年经济增长率达100%的同时,2013年年底,临港经济区污水实现“零排放”。
他们如何实现“零排放”?这种发展模式是否可复制、可推广?带着这些问题,中国海洋报记者日前来到天津临港经济区一探究竟。
工业废水—污水处理厂—人工湿地—景观河 “零排放”的生态链
6月中旬,身在京津冀地区人们的微信朋友圈被蓝天“刷屏”。可以说,在认识、了解和防范雾霾的过程中,环保也早已成为大众共识,而不仅仅是政府或组织的设想。
6月11日,天津临港经济区海风轻拂,天空和微信朋友圈里的一样蓝。临港经济区现有成陆面积135平方公里,形成装备制造、粮油食品、港口物流三大主导产业,截至2014年,招商引资额累计达3000多亿元。
在如此规模的经济区内,污水处理厂只设有1个。“胜科污水处理厂具有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污水处理系统。”天津临港经济区管委会副主任杨健介绍说,“污水处理厂的日处理能力是3万吨,现在平均每天处理工业排污1.75吨。处理能力尚未达到饱和。”
据介绍,经污水处理厂处理后的污水,能达到1级B排放标准,可以排放入海。“这个标准只是底线。事实上,这个程度的水还是很‘硬’的,含盐量高。”杨健说,在临港经济区,经过污水处理厂处理后的水,并不会排入大海,而是进入生态湿地公园。
生态湿地公园面积约63万平方米,水体面积达17万平方米左右。污水处理厂的水将在这里完成物理、化学、生化三重反应,最终净化为1级A标准。
记者首先来到调节池,这里碧波荡漾,芦苇摇曳。污水处理厂的水首先进入的就是这里。过滤、沉淀,水经过基质层及密集的植物茎叶根系,悬浮物被截留。这里也是整个湿地公园最高处,落差处设置滚水坝,瀑布一样的水继续排入潜流湿地和表流湿地。
“简单地说,潜流湿地就是看不到水面,水在植物下面完成污染物的降解和去除。”杨健解释道,“我们通过设计,让水在这一片植物下面进行3次往复,才会流入表层湿地,目的是增加水在这个区域的滞留时间,更好地完成降解。”
从潜流湿地望出去,是一片宽阔、澄净的水面。岸边是一片片蒲草,水中间或有几座小岛。
“小岛也是由人工建成,目的是增加表流湿地的面积。这几座小岛普通居民是上不去的,为湿地的生物多样性提供了恢复的空间。”杨健说,它们都有很美的名字,两岸被称作“蜿蜒蒲香”,几座小岛统称“长田鹭飞”,据说这里有白鹭栖息。
记者在调节池和潜流湿地、表流湿地的交接处,还看到两口长方形的“深井”。“如果污水处理厂的水达不到1级B的时候,将在这个‘井’里进行二次处理。”这个“井”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井,而是天津市环科院的专利产品——异质除杂机。
再往下,水流过两座桥涵,进入景观湖。这里既是水的最后净化地,也是湿地公园的主要景观区域。芦荡飞雪、棠海寻幽、科普中心、津卫潮声……自然和人文的融合,一步一景。
在公园最东面,也是最低处,经过二次处理的污水已达到1级A标准。“即使如此,湿地公园的水也不向大海排放,而是进入园区的景观河,或者绿植灌溉等市政用水。”杨健说,“零排放”的概念正是来源于此。
平面设计图上湿地公园,调节池被定义为“虫卵”,潜流湿地是“蝶蛹”,景观湖则是“蝴蝶”,由西向东,寓意为临港经济区从一片盐碱滩涂“蝶变”为一座新城。
闲置荒滩—深挖航道—海泥造陆—重建生态 “环境就是生产力”的发展观
百余年前,天津开埠,港口带来了商业的繁荣,也是我国民族工业之始,更准确地说,是我国海洋化工的发祥地。永利制碱,始于盐场,正是大海给予了最初的原料。行驶在临港经济区,通衢之侧,永利傲然矗立。
杨健还有一个身份——天津市海洋局副局长。作为土生土长的天津人,他对这片土地有着自己的认知。
“天津临海却不见海。”杨健问记者,“一说起大海,你会想到什么?阳光、海滩、细沙、白浪?天津早已不是那个模样了。”
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,由于上游淡水截留、陆源污染等原因,天津入海口承担着京津冀三地的排污。淤泥随着潮起潮落在海滩沉积,生物量锐减,这里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渔民。粉砂质淤泥悬浮海面,泥水般的近海让人望而却步。
清淤工作也成为当地水利部门每年的大工程,需要财政拨款,组织人力、物力找地方堆放淤泥,或者投放到更远的海域。而这些做法,也都是治标不治本。
这里,已是一片荒滩。
随着天津经济社会的发展,原有的3个开发区已经没有了进一步发展的空间。进入21世纪,向大海要空间,成为发展的选择。
2002年,经过有关部门历时两年的调研论证,一张200平方公里的蓝图绘就。
2004年,临港经济区开工建设。
深挖航道,航道的淤泥正好作为造陆用泥,无需另处取土,也是一种资源的保护。建成的15万吨级通航能力的新航道,成为天津港的第二航道。除了联通世界,航道还承担着生态功能。“航道像是一个胡同,潮涌带不来泥沙,不会再有淤泥的形成。”杨健说。
已建成的135平方公里经济区,囊括了世界500强企业中的12家,以及其他多家国内著名企业。
“建设伊始,临港经济区做了很多‘看不见的工程’。”临港经济区建设公司副总经理胡军从2004年开工建设就来到这里,“当时还没有项目落地,我们就投入大量资金在盐碱地里种树,管委会顶住了很多压力。”
10年过去,临港经济区绿树成荫,很多人都不相信这是一个只有10岁的新城。很多企业落户临港,看中的就是这里的生态。“环境就是生产力!”杨健说,“我们说的环境除了政策、服务这些软环境,更多的是生态环境。”
政府主导—规划先行—市场运作—形成机制 可复制的临港模式
只要开发,就会人为地改变自然环境。
改革开放之初的开发区,只放项目,一到晚上就成了一座“睡城”,城市化的脚步远远跟不上工业化的进程,一系列的问题随之而来。
其实,之所以建设开发区,就是因为区域城市化程度不高,达不到发展工业的必要条件。但工业发展起来后,如何带动区域进一步向城市融合,早前并没有很好地规划。
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问题,新建的开发区或经济区一般都会在规划中以新城的定位来设计。临港经济区便是依照“产城共融”的定位,一开始就是以建城的标准进行规划设计的。
而“环境就是生产力”这个说法也并不新鲜,关键的还是看谁能够扎实做好。临港经济区的经验是“政府主导,规划先行,市场运作”。
以湿地公园的建设为例,政府把握的方向就是要找到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的平衡。规划设计由美国著名的规划设计团队完成,天津市水动力研究院给予技术支撑。
目标和方向确定了,资金从哪儿来?
2010年,临港经济区生态湿地公园陆续得到亚洲银行贷款,还有国家海洋局海域使用金项目的支持,最终投资达2.65亿元。之所以能申请到这些资金,胡军认为,关键是临港生态发展的理念和科学的规划。
为了“把事儿办地道”,在前期论证过程中,天津市水动力研究院的专家与美国技术援助团队反复实验,提前研判可能出现的弊端,做到有弊端绝不付诸实施。
“比如潜流湿地,它的弊端就是容易发生堵塞,在美国鲜少使用。但潜流湿地也有自己的优势,能更长时间地滞留污水,充分降解。”胡军说,天津的专家研发了异体除杂机,解决堵塞问题,潜流湿地才进入了规划设计。
“湿地公园的建设成本,并不比在盐碱地种树高。”天津临港经济区管委会办公室副调研员刘长斌认为,临港经济区的生态发展模式是可复制的。